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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常有一簇电火花在我眼前闪烁,它迸发出的火星四处飞溅,把我烧灼得痛苦不堪。这种痛促使我不顾家人的反对,转业后选择了安监局这个事多责任重的单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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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些年,我还是个军人,有一次休假,一个伙伴邀我和他一起到附近的窑厂买砖。其实,所谓的窑厂专指我们那里的一种烧青砖的老土窑,村民老庄承包了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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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庄把我们迎进了制坯的厂房。说是厂房,就是随便用些砖头和木头搭建起来的临时大棚,棚顶用油毡和稻草蒙上,棚子里除了一台破旧的制坯机,就剩下两张小床和一张桌子,桌子上供着一尊太上老君塑像,像前放着一个小香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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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\; R2 I$ [! i4 r" }' ~5 p$ E我坐在这个四处漏风的“厂房”里,不禁多瞅了几眼。这一瞅,就看到了那簇火花,它隐藏在暗处,让人难以觉察。我走过去仔细一看,是一根连接制坯机的电线,被一根耙钉钉在墙体和檐檩之间的缝隙中,绝缘层可能破了,风吹动时,就会在和耙钉摩擦时出现火花。
; V$ b) i5 S3 I: J* i0 a# j我把老庄拉过来,跟他说,那根电线绝缘层可能老化了,得换。
6 A# _% p8 Y* p; A* y老庄踩在凳子上看了看,然后笑了:“没啥事。”
1 I& P1 v1 B7 Y* B, y“小心驶得万年船,还是换一下电线吧,再配几个灭火器,花不了几个钱,万一有事……”我尽量把话说得缓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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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说得轻巧!我是小本生意,钱都花在那上面,我还赚个屁的钱!再说我还把祖师爷请了过来压阵呢,哪能有事?”老庄又努努嘴,让我看那尊太上老君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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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听老庄的话,有点急躁:“真会死人,你得马上停工,换电线。”我一激动,碰到了桌子,上面供奉着的太上老君滚落下来。石膏的,摔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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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庄一看我把“祖师爷”碎尸万段了,恼怒地连拉带拽把我们赶出棚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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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J+ F$ X6 {$ v. u# i“嚎嚎啥!你以为这是你部队!你们这不是来买砖的,是来捣乱的!咒我的!你对神仙不尊,很快会有报应的!”说完哐当一声把门关上,任我赔礼道歉也没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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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俩只有悻悻地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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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又过去道歉,也没得到他的原谅,那簇电火花照样躲在暗处,闪着寒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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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到部队不久,就听说那个砖窑真的发生火灾了,老庄和一个帮工烧成了重伤。经过调查,火灾原因是电线绝缘层老化漏电出现电火花,点燃了房顶的易燃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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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探亲回家,乡亲们再也没有以前热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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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那场火灾后,老庄家到处说火灾之所以发生,是因为我摔碎了太上老君,也断了他家赚钱的路。一些人还真听信了。我听到这些后感到锥心地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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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里堵得慌!我不在乎乡亲的误解,也不在意他们的谩骂,甚至是恶意中伤。我受不了的是,都21世纪了,我的家乡还这么闭塞、落后、愚昧!
' ~' i8 y) D8 c3 t1 ?% K“厂房”已成废墟,成了田野嫩绿肌肤上丑陋的疮疤。但我总感觉这丑陋的疮疤里,那簇电火花依然在跳跃、在诡异而残酷地笑,它是在嘲笑我的失败,还是人们的愚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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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,从那以后,那簇闪烁的电火花就一直烧灼着我的心。
3 Z( k9 c1 L; F @8 B那簇电火花彻底改变了我的择业,分配时,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安监局。
9 t1 H5 F5 P, t3 E+ t因为,我曾经是一名人民子弟兵,虽然身份变了,但初心不改、血性未灭,在安监支队这个新的战位上,我想把那簇电火花引起的悲剧讲给每一个人听,更想用那簇电火花撕裂迷信的浓雾,再用法律、法规擦亮人们的眼睛,让隐藏在混沌里的愚昧、麻痹、贪婪,以及像毒蛇一样的隐患无处藏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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